〈衣食父母〉
▴咒術迴戰▴
▴伏黑惠 x 虎杖悠仁▴
▴指定TAG:餵食▴
01.
虎杖悠仁的早晨,一向從廚房中開始忙碌的一天。
很早以前──或者應該是說,從他私下被同學說是「沒有父母、沒有人要的孩子」後開始,他就決定要學好做菜。
雖然他並不在意自己被說是「沒有人要的孩子」,畢竟他即使沒有父母,仍有爺爺相依為命,但這句話使他清楚地意識到:「生活由兩個人共同付出會比較輕鬆」一事,因此從此以後,便開始了他一頭鑽進廚房研究食譜、下課後靈活穿梭在超市搶購特價商品的課後生活。
或許爺爺並不需要他這麼做,但虎杖從小就是個特別固執的孩子,認定的事情通常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,跟爺爺頑固的性格如出一轍,因此縱使老是被爺爺吼著要他去參加社團、享受學生生活什麼的,虎杖仍舊左耳進右耳出,依然故我,下課就去超市,然後回家做飯。
其實一開始或許只是出於想要幫上忙的簡單想法,但隨著年歲增長,虎杖在煮飯的過程也得到了不少成就感,間接的也對鑽研廚藝產生了興趣,因此在廚房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。
做飯當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,首先很耗時,再來很繁瑣,無論是備料或者後續清洗都無可避免,料理中的調味跟烹煮更是不容馬虎,每個環節環環相扣之下,才能夠端出一道像樣的菜放在桌上,除了做菜本身不容易外,要在被爐火和日照蒸烤的廚房中,完成所有的事情,也是相當考驗意志力的事情。
但虎杖卻總會在爺爺明明吃得乾乾淨淨,卻仍說著「普通能吃啦」的言不由衷稱讚之中,得到繼續努力的動力。
料理的過程或許是艱苦的,但成果卻很豐碩,至少一想到他的努力,能全數化為他愛的人的血肉,如此一想,其實是場穩賺不賠的划算買賣。
於是虎杖曾經一度天真的以為,他可以靠著一雙巧手,以食補與醫學共同努力,治癒爺爺因為年歲漸長而逐漸衰敗的身體。
可惜好景不常,即使他努力試過所有養生食譜,爺爺依舊離開了。
而那時,時運不濟的虎杖,也被捲入了咒術界的暴風中心,親口吞下兩面宿儺的手指,成為「容器」後,被宣判了死刑。
直到此時,虎杖才真正明白,什麼叫做禍從口入。
02.
從那以後,學校以及醫院,這些虎杖習以為常的場所,轉眼便迅速從他的生活中撤出,平穩的生活瞬間天翻地覆,轉為被千鈞一髮、攸關生死的戰鬥給佔據。
在這樣的情況中,虎杖很難思考除了「活下去」以外的事情,因此當他注意到的時候,廚房便成為他的一個小小的避風港,企圖以做菜的過程,來轉移那些有關生與死的複雜糾葛情緒。
就像此刻,虎杖正站在廚房裡,盯著爐火發呆。
火是開的,鍋裡的食材正隨著沸水而翻滾,乳白色的湯是用骨頭燉出來的,蔬菜切成適合入口的大小,肉丸已經事先炸過,金黃色的圓丸光是看著就能刺激食慾,整道料理已經臨近完成,只差……
「伏黑。」
虎杖頭也不回地喊,如他所料的,下一秒,伏黑就出現在他的身旁。
「怎麼了?」
「試試。」
虎杖邊說邊從鍋裡撈滿滿一杓的豐盛配料,然後放到小碗裡,遞給伏黑。
「謝謝。」
伏黑接過熱氣蒸騰的小碗,立刻就大口吃了起來,似乎一點也沒有被那熱度給影響。
虎杖看著他把碗給清空後,這才開口問他。
「夠鹹嗎?薑的味道夠嗎?這次我有調整一下肉丸的配方,如果還想要薑味更濃一點的話,可以跟我說喔。」
「夠了,現在這樣就很好。」
雖然伏黑嘴上這麼說,但虎杖還是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,確認依舊是面無表情後,才點了點頭,關上瓦斯爐的火。
「那就可以開飯啦。」
03.
一道料理的完成,絕對不是擺盤好的瞬間,而是被人享用過後,分毫不留的時刻,才是判斷這道料理成功與否的關鍵。
桌上的陶鍋裡,已經連一片菜葉也不剩,徒留雞湯上飄盪著些許油光,可說是一乾二淨的鍋底,應該能說是大成功的一道菜。
但面對此情此景,虎杖卻趴在桌上,露出一臉不甚滿意、垂頭喪氣的模樣。
「雖然伏黑你總是把東西全都吃光,我是很開心啦,但你老是埋著頭猛吃,一點感想都沒有,讓我沒什麼成就感欸。」
虎杖說這話的時候,表情有些心虛,因為說要做飯的是他,索討感想的也是他,難免有種自己是不是給對方添麻煩的錯覺。
可是……他就是很想知道:伏黑對他的手藝究竟是如何評價的。
如果僅是說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話,那就免了,虎杖想要做出的是能讓人打從心裡感到「活著吃到這道菜真好」的料理,因此從一開始,他就會依照伏黑的口味來進行調味的微調,但伏黑雖然會給出明確的鹹淡標準,卻沒有完整的說出對個人口味的評判依據,以至於他總是偷偷觀察伏黑的表情,看了老半天,卻仍然看不出個所以然,最後只好出此下策:直接詢問本人的感想。
「……如果不好吃的話我是不會勉強吃光的。」
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的伏黑,先是有點驚訝,而後邊將桌上的碗筷收起,邊不自在的回答了虎杖的問題。
雖然用餐的總共就他們兩個人,碗筷跟醬料碟等餐具也不多,但伏黑東摸西摸,硬是拖了一段時間將其收齊後,才在起身的瞬間,扔下一句話:
「……下次薑可以多放點。」
說完,伏黑頭也不回的走了,徒留虎杖一人,縮在桌前捲成一團,若不如此,他可能很難忍耐住想要大聲歡呼的衝動。
04.
不論在怎樣的情況下,人都會產生食慾,藉由進食維繫生命。
沒想到即使已經喪失活下去的意志時,也是如此啊。
虎杖在吃完一碗食之無味的泡麵以後,平靜地如此想著。
雖然不至於刻意求死,但在澀谷拿回身體的主導權以後,「死亡」的念頭,就盤踞在他的腦內,揮之不去。
因為,無論睜眼或閉眼,虎杖都能看見,看見那些已經死去的亡靈的臉,還有那些即將「死去」的咒靈。
這並不是虎杖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,卻是他最渴望死亡的一刻。
但想歸想,身體的反應卻跟想法背道而馳,飢餓的感覺和死亡並行,他渴望死,卻也被生給束縛著,到最後,只是單純怕死的膽小鬼而已吧。
看著眼前成群前來赴死的咒靈,虎杖豪不猶豫的給予他們死亡,卻在心底暗自希望,希望也有人來給予他應有的死亡。
在那之前,他不該也不會停下贖罪的腳步,直到……
05.
「我餓了。」
聞言,虎杖有些驚訝地看向伏黑,他許久未見的同學,正站在一旁,雙手環胸,面無表情。
令虎杖頗為驚訝的是,從沒有主動開口要求自己做飯的伏黑,竟然在此時打破了這個慣例,這反常的表現,讓虎杖一瞬間就察覺到這是對方釋出的迂迴善意。
那是來自伏黑的請求,代表他仍被對方所需要著──這可說是他睽違許久感受到溫暖感情,像是經過漫長等待後的久旱逢甘霖,一瞬間就讓他想起那個和伏黑一同享用鍋物的夜晚,也讓他想再度把身體捲曲起來,窩成一團球,為的是掩飾他扭曲的表情,以及幾欲落淚的衝動。
「……知道了。」
虎杖兀自蹲在地上,將頭埋在兩膝之間,因此被遮掩住的聲音聽來悶悶的,伏黑看著這樣的他,繼續說了下去。
「乙骨學長跟我的廚藝都不怎麼樣,連泡麵都煮得挺難吃的,所以──在救我以前,先救救我們的胃吧。」
聽到伏黑的話,虎杖深吸一口氣以後,抬起了頭,看向伏黑。
伏黑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,但望向他的神情專注而堅定,像是無言的牽制──抑或是真的餓了?
「包在我身上。」
於是虎杖為了不背棄伏黑的信任,給出鏗鏘有力的保證。
而從再會以來,兩人間若有似無的隔閡,終於在此刻,煙消雲散。
也許不能立刻赴死了,虎杖想。
至少,在做出一頓真正讓伏黑贊不絕口的美味料理,還有解決掉所有的事情以前,他得信守承諾,對伏黑的性命與胃,負起完全的責任。
謝謝點文❤
2021/07/04
2021/07/0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