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ESTINATION
「請各位乘客注意,列車門即將關上」
隨著廣播的警示音響起,車門緩緩關上,徹底阻隔車內與車外兩側的世界,而後列車獨自啟程,將月台拋諸腦後,一路向前奔馳,只為前往最終的目的地。
一路上風景快速從眼前飛過,然而都市的街景大多是一成不變的高樓大廈,因此人們的注意力多半放在諸如讀書或觀看手機等……能夠打發通勤無聊時間的事情上,整台電車除了車輛運行的聲音外,車內靜悄悄的,每個人都成為遺世而獨立的單一個體,安靜的被列車運向遠方。
笠松幸男的早晨,也和多數人一樣,是如此展開的。
雖然通勤的壞處是必須得忍受跟許多人擠在同個車廂內、如沙丁魚般擁擠的環境,但電車的便利性卻遠大於其他缺點,因此多數人還是跟他一樣選擇以通勤的方式移動到目的地。
然而,除去過於擁擠的缺點,笠松其實挺享受通勤的時光的。
因為唯有通勤的時間,他才能夠全心沉浸在音樂之中。
耳機徹底阻隔笠松與外界的連繫,由音樂構築出一個專屬於他的世界,那個世界裡沒有煩惱、沒有痛苦,只有他和音樂。
然而最近,這段得來不易的清幽時光,卻被一名不速之客給破壞。
那個人就是海常籃球隊的新進王牌──黃瀨涼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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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請各位乘客注意,列車門即將關上」
隨著廣播的警示,黃瀨快速移動腳步,跟著人群魚貫進入車廂後,便開始尋找那個人的身影。
仗著身高優勢,很快地,黃瀨便看到習慣性站在門邊的目標。
確認目標無誤後,黃瀨帶著萬分愉快的心情,一路以「不好意思、借過」等話語,排除萬難來到對方的身旁。
「早安啊,學長。」
當黃瀨好不容易抵達那人身旁,禮貌地悄聲問好時,得到的卻是對方的──怒目相對。
然而黃瀨卻以前所未有的燦爛微笑回應對方的怒瞪。
畢竟今天又被我找到了呢,學長──黃瀨的笑彷彿在如此提醒笠松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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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在電車上的這段通勤時間,對笠松來說,是唯一能夠完全放鬆身心,好好沉澱心靈,準備面對全新的一天開始的重要時刻。
偏偏自從某天在車上意外遇到搭乘同路線的黃瀨後,這名愛惹麻煩的王牌便老是不請自來地上前攀談。
如果只是偶一為之,那或許還能說是巧遇,但這段時間裡,他幾乎天天都和黃瀨搭同一班車,次數多到讓笠松忍不住懷疑這傢伙根本是故意在車站等他!
而且,他難得的休息時間被打擾也就算了,重點是被黃瀨那張招蜂引蝶的臉所吸引而來、自然圍繞在他附近的女生們──光是想像就令不擅與女性相處的笠松害怕,更遑論實際被注視甚至包圍於其中時,差點令笠松失去理智,想跳車以逃離黃瀨的身邊。
當然笠松可不是會坐以待斃的人,他試了幾種方法以逃避黃瀨的追緝,黃瀨卻沒有因此放棄,反而像是玩上癮般一一破解笠松的出招,每天早上還是準時出現在他的身旁,掛著礙眼的微笑問好。
眼看這下是徹底和黃瀨槓上,向來直來直往的笠松也沒跟他客氣,態度從一開始的敷衍,到後來乾脆在黃瀨面前直接戴起耳機,擺出一副「別招惹我」的表情,以宣告他對自己來說是個拒絕往來戶的事實。
然而黃瀨卻越挫越勇,即使笠松已經表現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,每天早上他還是依然故我,和笠松搭上同一班車,接著毫不畏懼的上前攀談,一點也沒有因為他的不友善而退縮的意思。
如此光明正大的態度,反而讓笠松反省起自己的刻意刁難是否有失學長風範。
於是乎,在黃瀨積極拉近距離的情況下,笠松最終還是讓步妥協,習慣了黃瀨在身邊閒聊的日子,也開始學習不在乎被眾人的視線給環繞的感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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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綜觀黃瀨的這些行為,一開始只是出於幼稚的賭氣,和想鬧鬧對方的心理而已。
黃瀨並不遲鈍,甚至能說是精明得過份。在他初次巧遇笠松後,對方有意閃躲自己的態度多少令他不悅,但笠松越是擺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,他反而越想探究他為何如此討厭自己的原因。
雖然經過觀察後發現,笠松大概不是討厭他本人,而是害怕可能會出現在他身旁的女性,因此選擇和自己保持距離。
在總算察覺到這層理由後,黃瀨有好一陣子都無法直視笠松的臉。
因為他實在難以想像平常總是威風凜凜、罵人、踹人從不手軟的笠松學長,居然會因為太靠近女性而誇張地露出面紅耳赤、不知所措的反應。
於是在了解過事情的始末後,黃瀨的心結總算解開,他的態度也從剛開始的挑釁,逐漸轉為想了解甚至保護對方的心境。
那是他始料未及的改變。
就像進入海常籃球隊一樣。
剛開始,他並不覺得這支隊伍有什麼特別的,甚至有些看輕同隊的成員,但如今,曾自視甚高的黃瀨,已經從一開始的輕視,到現在順利的融入團隊,成為其中的一員。
令他的態度有一百八十度轉變的主因,正是笠松。
黃瀨在笠松身上學到許多事情,無論是籃球方面的技巧,或者是面對事情的態度。現在的笠松,對他來說,早已不只是個學長,還是他重要的隊長和學習對象。
很難想像,他們會從學期初的不對盤,到日後成為並肩前行的戰友,這是兩人都始料未及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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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學長早安。」
「早。」
進入車廂後,黃瀨越過重重人群,找到站在車門邊老位置的笠松,他先問了聲早,然後自然地站在笠松面前,個子較高的他因此形成天然的屏障,間接阻隔了笠松與人群接觸的空間。
早已對黃瀨的存在感到習以為常的笠松,對他的這個舉動並不特別掛心,也沒有意識到這個動作中蘊含的,是連黃瀨自己都尚未發現的獨佔欲和保護欲。
兩人聚首後便打破原先車內的寧靜,小聲地以耳語談天說地,話題五花八門,從學校、球隊,聊到生活、興趣,彷彿有無窮無盡的話想和對方傾訴般,怎麼說都不夠。
在這長長的通勤路上,他們因為有彼此而不再孤獨,構築起兩人共享的新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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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出,太陽緩緩從地平線升起,金黃色的光芒灑落大地,宣告又是新的一天開始。
今天,電車跟往常一樣,準點到站,來回穿梭在車站間,將人們載往他們欲前往的目的地。
隨著電車緩緩駛入車站,無論站在月台上的黃瀨,或者是在車上的笠松,都已迫不及待等列車到站後見到彼此。
在相遇前,他們僅是電車上獨自的個體,到站後便各分東西。
如今,他們的目的地,變成彼此的身旁。
不過此等心情是雙方都尚未察覺到的、戀情萌芽前的徵兆,而這時誰也不知道,往後不只這段通勤路他們會一起走,還有未來長遠的人生,他們也將攜手共度。
2014/12/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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