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誓い〉
茅ヶ崎 至 x 佐久間 咲也
隨著鬧哄哄的群眾散去,你這才看清方才那團混亂中,位居中心的騷動源是什麼。
那是一隻貓。
那隻貓擁有紅色的毛,雖然少見,卻已經失去光澤,透過頃盆大雨中看來,連隻貓型都看不出來,比一塊抹布還要一文不值。
身為惡魔的你當然並非善類,也少有同情心這類的情緒,但看到那癱軟在水中的紅色身影,你卻難得的猶豫了。
雖然這隻貓看來半死不活的樣子,但既然撞上了,可能就是有緣吧,因為你正好缺隻使魔。
於是出於不撿白不撿的心態,你準備伸手將那隻貓撈了起來,不料你才剛要碰到貓的脖子,就猝不及防的被方才還癱軟在地的貓,給撓了一爪子。
「好痛!」
這可就是你始料未及的突發狀況了。
你沒料到這隻貓還有力氣,或者說,你原本以為牠已經死了。
畢竟你原先看中的只是牠的外型──紅色的貓的確少見,而且也挺符合你的形象──因此內裡的靈魂存在也好,不存在也罷,你都有能夠製成使魔的方法。
但很顯然這隻貓並不是那麼合作的溫馴小貓。
牠甚至努力撐起身體,似乎想要從你的手中逃走。
明明沒有什麼勝算,卻還是想著逃跑,生物就是這點有趣啊。
比起總是溫吞行事的你,這種強烈的生命力對你來說向來吸引力十足,因此看著眼前此景,彷彿活跳跳的佳餚在前,飢餓感便強烈且不合時宜的朝你襲來。
要是可以的話,你真想吃點東西──無奈這隻貓就算強撐著想逃跑,再這麼亂來下去可能真的會死,更遑論要是被你咬上一口,那大概只會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。
不過難得找到這麼有趣的小東西,你還真捨不得這麼做。
於是你默念一個咒語,原先還炸著毛的貓聞言立刻倒下,剛才牠拼死的抵抗,在你面前似乎毫無用處。
不,倒不能說是完全沒有意義的掙扎。
你在終於如願將那隻貓癱軟的身體給拎起時,方意識到剛才牠的那一爪,還是對你造成了傷害。
縱然只是一條細微的紅痕,但凡人間俗物,能夠傷害惡魔者,還真沒幾個。
這趟來看熱鬧的收穫,還真不錯。
你輕撫著手中只剩一點溫度的軟毛,彈指間就將其上沾染的水全數屏除,而後踏出一步,於四散的光芒中,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※
之後那隻貓的確如你所願的,待在你的身旁。
但不是以你原先預想的使魔的身分,而是──他成為了你的弟子。
畢竟你沒料到,一隻被人類小孩追逐欺負到差點死掉的貓,真身竟然是瀕臨絕種的貓又不說,還少見的擁有化為人型的力量,在路上能撿到這種稀有妖獸的機率可說是千載難逢,一度令你頗為自滿,認為自己總算開始走運。
但在他第N次失手毀了畫到一半的陣法後,你開始懷疑自己的好運,大概大半都用在撿到這個小東西身上了。
「抱、抱歉......」
雖然這原本交付予他、該通往某處的入口再度毀於他的腳下,但你仍不忍苛責自知有錯,導致耳朵都微微垂下的他。
眼見他癱坐在陣法上,失去作用的陣法沒有任何反應,他也看來無精打采的,要是過去的自己,肯定已經開始不耐煩了,但你沒有顯露出任何不悅的神色,反而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髮。
的確是少見的紅色,亮眼卻又不失活力,很符合你對他的第一印象:充滿生機,而且引人注目。
你不否認你的確被這抹紅色給吸引了。
所以你才會違背自己過去秉持「絕不惹麻煩事」的信條,硬生生將他收為使徒一事,改成收為弟子。
多虧如此,你原先乏味的生活,肉眼可見的精采了起來。
長久以來的獨居生活,因為久違的活水注入,終於開始有了「生活」的滋味──雖然以一名惡魔的身分來說這話有點奇怪,不過人要生活,惡魔當然也要,畢竟你也算是生物,因此在終於從獨居變成同居的生活開始後,你變得更像是過去你曾不屑一顧的人類了。
會開心、會笑、會想和他有更多的互動。
雖然小東西有些笨手笨腳的,但勝在態度積極,還有越挫越勇的跡象,因此你對他的容忍度也日漸升高,全然沒有察覺自己的底線和原則,正逐一在瓦解中。
「沒事的,這個陣法的確比較難一點。」
你故作輕鬆的將他從地上拉往懷裡,一是不忍見他再如此消沉下去,二是地上涼,而且他現在還是維持著人形的姿態,沒有毛皮的保護,人類的身體可是很脆弱的,得好好照顧才行。
或許連你自己都沒有發現,自己在面對小傢伙的事情上,很明顯已經不同以往對萬事都抱持著的漫不經心,而是以一個全然的保護者姿態在看待。
「我會努力學的,一定會盡早學會的!所以──請別送走我!」
乖巧窩在你懷中的他,看來仍舊對方才的失敗耿耿於懷,神情可憐,總是立起的耳朵低垂著不說,連尾巴都垂下來顯得十分沒有精神,你雖然覺得於心不忍,卻又覺得他此番可憐的模樣看來實在惹人憐愛,加之他又提起這個每次失敗時,就會被重新提出的假設,當真悽慘又可愛,於是你再度撫上他的頭,輕輕地順過他些微翹起的髮,安撫似地說到。
「又說這個?為什麼總這麼想?我從沒有想過要把你送走啊。」
他似乎對「犯錯後就會被送走」這件事,有著根深柢固的盲信,明明你無數次告訴他你不會這麼做,他卻總是在犯了一點小錯後,心情立刻就低落了下來,甚至會罕見的祈求你,希望你不要將他送走。
你不清楚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,或許跟他成長的環境有關,但你不介意成為破壞此一規則的人,畢竟你是惡魔,無論天界的神或者魔界的神都管不動你,更何況是人界無聊的規則。
過去幾次你也口頭上與他做出同樣的保證,但這次你在安慰的梳毛和口頭答應他之後,他卻仍顯得鬱鬱寡歡的模樣,這讓你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。
「不然這樣好了。」
如果口頭承諾仍無法讓他安心,代表他需要一個觸手可及、顯而易見的證明,足以佐證你的確不會言而無信將他送走,你邊想邊磨蹭著他細緻柔軟的頸後,然後憑空以手描繪出一個你在心中想過無數次的物品。
「這個給你。」
那是一個粉紅色的皮製項圈,看來跟一般的項圈沒什麼不同,綴飾也僅僅只有一顆紅色的鈴鐺點綴,但那皮圈下隱藏的,可是貨真價實的「惡魔契約」。
看到你憑空變出的項圈,他總算提起了一點精神抬頭看向你,
「為了證明我是不會把你送走的,我們簽個契約吧。只要你戴上這個的話,契約就成立了。」
你並非刻意隱去與惡魔簽定契約的細節,畢竟一來他算是你的弟子,早就知道你惡魔的身分,二來這些咒文解釋起來全都又臭又長,既然目的能夠達成,你也就懶得多費唇舌在解釋這些上。
當然,你是不會承認對於半哄半騙他以靈魂與你締結伴侶契約一事,你仍多少感到些許心虛。
反正你是惡魔,為達目的而有些非惡意的隱瞞,也是很正常的事情。
一聽你這麼說,他立刻一掃陰霾的神情,展露出笑顏,同時開心地抓住你的手與你手中的項圈,深怕你會反悔般緊緊握住。
「真的嗎?我簽!只要能夠待在你的身邊就好。謝謝你……往後我會更加努力的。」
原先你還因為他過於純粹的雙眼,而少見的沉浸在一絲久違的罪惡感中,但一聽到他毫不猶豫的同意契約不說,還依戀的蹭了蹭你的手,露出無比珍視這個契約的模樣,你便將那些礙事的情緒全拋諸腦後。
「那麼就這樣決定了。以後也請多指教,咲也。」
「好的,至先生。」
你的手指再度於他一片潔白的頸後逡巡,而後親手將那個寫有你真名的項圈為他戴上,這麼一來契約就算成立了。
往後他再也無法離開你的身邊,他的靈魂便是你的所有物,而你也暗自發誓會對他的靈魂效忠。
至少在此刻,你首度感謝自己身為惡魔的身分,唯有如此,你才能與他共享恆久的生命,和以漫長的時間,教會有些笨拙的他你畢生所學。
此時的他並不知道自己竟能令從不曾對生命有所期待的惡魔,產生了對未來的盼望,只全心沉浸在能永遠與你相伴的喜悅中。
但總有一天他終會知曉這些事情,包括他的存在之於你,並不少於你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一事。
反正往後的日子來日方長,你們有的是時間去理解對方,因你們已互相許諾,將攜手度過未來每分每秒的時光。
惡魔跟貓的組合太可愛了,忍不住就寫了<3
咲也人形化的造型參考愛麗絲公演的型態~
2018/10/06
咲也人形化的造型參考愛麗絲公演的型態~
2018/10/06